城镇化发展到目前阶段可以考虑实行差异化的生育政策,限制农村妇女的超生,补贴都市妇女的超生,特别要补贴职业女性的生育。
欲望都市的生育经济学命题引出了“一胎化”之争,无论从社会伦理的角度看,还是社会发展的角度看,国家的生育政策应该权衡利弊,作出选择。从经济发展的角度看,一胎化政策将导致劳动力供给不足,并可能使国民经济陷入“未富先老”,所以一胎化政策迟早要解除。解除一胎化政策是方向,问题在于解除一胎化政策之前应该做什么?
日本早已进入老龄社会,老龄社会的创新力和消费力弱化是日本经济“颓废”20年的原因之一,如今日本政府反思当年的政策失误之一就是未能及时鼓励生育。俄罗斯正在面对人口锐减的危机,莫斯科街头鼓励生育的宣传广告是:“生一个好,生两个更好!”普京总统在国情咨文中专门讲到“俄罗斯家庭应该一对夫妇三个孩子”。俄罗斯从2006年实施《母亲资本法》,生孩子的家庭月补贴达6000卢布,领养孩子的家庭月补贴8000卢布。法律规定每个家庭的“母亲资本”高达25万卢布。
一个国家的生育政策是关乎于国计民生的大事情,生育经济学对家庭生育偏好的研究,不仅关注生产力,而且关注消费力。相对于美国、欧洲及日本而言,中国经济消费率偏低的原因之一也是城市家庭的平均生育率偏低。可想而知,一个家庭多生一个孩子的消费总额会增加多少。然而在这里,城市化驱动消费升级的趋势却遇到了人性的“二律背反”:女性职业化一方面激发女性的消费欲望,另一方面会抑制女性的生育偏好。家务的社会化增加家庭生育成本,抑制个人消费欲望,人性的道德冲突由此浮现:女人的一生应该更多为孩子活还是为自己活?和社会学不同,经济学把孩子定义为社会产品(Social Goods),把家庭的生育行为定义为社会劳动力的再生产,所以生儿育女在欲望都市具有家庭行为与社会行为的双重属性。既然生儿育女不仅是家庭义务而且是社会责任,生育政策是应限制还是鼓励生育呢?
低收入的职业妇女担心多生一胎养不起,高收入的职业妇女担心多生一胎会影响事业,职业妇女阶层的生育偏好整体下降,城市家庭的平均生育率自然下降。城市化就是女权的觉醒,都市家庭几乎杜绝了强迫女性生育的家庭暴力。职业女性不会只生不养,通常也不会生而不教,家庭对子女教育的投资因此同时成为一种社会投资,这是未来高素质劳动力供给的保障。如此看来,城镇化发展到目前阶段就应该实行差异化的生育政策。经济发展水平高的地区,财政收入中可用于补贴生育的资源较多,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地区,可用于补贴生育的资源较低。从生育经济学的角度看,不同收入水平家庭的生育偏好不同,对婴儿的教育投资也不同,所以也不应该实施“一刀切”的生育政策。由此看来,解除一胎化政策应从实施差异化的生育政策开始。国家应立法严惩弃婴行为,并授权地方政府通过财政补贴鼓励优生优育的家庭多生多养。
孩子是国家的未来,教育是未来的希望。只生不养或生而不教,不仅是对孩子的犯罪,而且是对社会的犯罪。在媒体曝光的青少年杀害父母亲属的事件中,可轻易看到儿童心理扭曲的主要原因是家庭冷漠或自幼失学。当财富的两极分化让社会难以规避家庭冷漠的条件下,政府就应建立对失学儿童的社会救助体系以减少青少年的心理扭曲。此外,还应建立健全职业教育体系,在目前“一刀切”的应试教育体系之外为丰富多彩的都市产业提供定向就业培训,以改善劳动力市场的结构性失衡。
取消“一刀切”的生育政策、建立社会救助、完善职业培训体系,这是解除一胎化政策之前的三步曲。女性职业化与家务社会化是一物两面,女性生育偏好的下降必将导致劳动力供给不足带来的人口危机。风物长宜放眼量,中国应未雨绸缪,逐步从限制生育的政策转向鼓励优生优育的政策体系。